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公约》的监查结果公布后,社交网站上收到了数千条意见。在各种意见中最为突出的就是来自残障儿童家长对联合国监查结果的反对意见,比如,他们认为“让现在上特殊学校的孩子直接去普通班级上课的话孩子会跟不上周围孩子的进度,还有可能受欺负”。
恕我直言,上述意见和上一篇博客中介绍的特别委员会的若干意见一样,可以说是基于一种错误的理解,即“实施融合教育意味着特殊教育学校不复存在,孩子们将无处可去”。
融合教育的目标是创造有助于残疾儿童和正常孩子一起在当地普通学校、普通班级接受符合各自特点的教育服务的环境,而不是将现在上特殊学校的孩子扔进现有普通班级的简单粗暴的举措。实现融合教育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财力。并且不是只需对现有教育体制稍作修改的临时变更措施,而是需要堪比结构改革的大刀阔斧的变革。
联合国为什么要推进这样既费时又费钱的变革呢?是因为这是无法阻挡人类文明进步的社会变革的潮流。摆脱专制和奴役,实现自由平等、人权保障的人类历史的进程,旨在建立一个尊重多元性和不同立场、不同观点的和谐社会。这是一个全世界同步推进的过程,不可能只有日本成为例外。
联合国也对不同国家和地区保障残疾人权利方面的差异给予一定的理解,即便不能马上实行融合教育,逐渐朝着实现融合教育的方向发展也是可以的。尽管如此,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委员会不得不在此次的第二次监察中发出强烈劝告,要求日本“停止隔离教育”。究其原因,在于日本批准《残疾人权利公约》后,非但未履行承诺逐渐推行融合教育,反而出现了隔离教育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权利委员会委员长发言中“后退” (regress)一词,正是指日本批准《公约》后,特殊教育学校、特殊教育班级就读的中小学生的人数反而出现了不断增加的现状(参考图1)。
早在《公约》获得批准后不久,特殊教育学校的就读学生人数就开始增加,并且该趋势至今也没有停止。对于这一事态,联合国认为这表明不是融合教育在增加,而是隔离教育在进一步扩大。正如外务省的general education system(普通教育系统)的字面解释(参照上一篇)所示,日本本来就不准备实行融合教育,而是决定推行隔离教育,那么现在的状态就是必然结果,无需惊讶了。
图1 特殊教育班级的就读学生人数的推移
出处:文部科学省 初等中等教育局 特殊教育科《关于加强特殊教育》
https://www.mhlw.go.jp/content/000912090.pdf
目前,日本只有两个符合逻辑的选择,要么遵循联合国委员会的劝告、改变其隔离教育,要么撤回《残疾人权利公约》的签署,退出该公约成员国的行列。
如果推进自由和人权是全人类的必行之路,那么日本选择后者意味着走在世界的孤立之路上,这一点无需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