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国和日本的大学生对李女士的评价出现较大差异

　　这是在北京实际发生过的事。我们问中日两国的大学生（教育专业）："你周边有多少像王女士和李女士一样的人"，以及"怎样看待王女士和李女士的做法"。结果，中日两国学生的回答出现相当大的差异。

　　大体上日本学生感觉周围类似王女士的人（在玩具上写上名字以防丢失）比较多见，而类似李女士的人少见；中国学生正相反，认为类似王女士的人少见，而类似李女士的人虽然不算多但也还算普通。 而且，对王女士和李女士的做法两国学生的评价也出现了很大差异。日本学生大部分赞同王女士的做法，只赞同李女士的学生只有1名。但是在中国，虽然也有很多学生赞同王女士，但也有4成以上的学生赞同李女士的说法，加上只赞同李女士的同学，就超过了半数。

　　也就是说，中日两国学生有更肯定王女士做法的倾向，但是在对李女士的评价中出现了较大差异。日本学生用非常否定的眼光看待李女士的做法，而且觉得这样的人比较罕见，但在中国，肯定李女士的做法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觉得周围也有相当多这样的人。另外，还有少数学生不赞成王女士的做法。

　　这实在是值得关注的结果。那么，为什么在这样琐碎且日常的小事上却出现这么迥然不同的评价？

　　我们首先从自由记述内容中看看参与调查的学生们是基于怎样的理由作出了这些判断。

二、回答"王女士的做法很正常，李女士的做法不妥"的参与者的理由

　　首先，日本参与者有36名（除1名中国留学生）选择赞同王女士的做法，其中有23名回答王女士的做法当然是对的，是根本不值得讨论的常识。例如，有人这样回答。"我想不管是在哪个团体当中，有借当然就得有还。"（J28，像王女士这样的人：很多；像李女士这样的人：不太有）"为了防止玲玲的小伙伴把玩具拿回家跟自己的混了，在玩具上写上名字是根本没啥奇怪的，是防范于未然的正确做法"（J11，像王女士这样的人：有一些；如李女士这样的人：几乎没有）相反，对于李女士则有6人回答指出"奇怪"和"不可理解"、"傲慢"、"脸皮厚"、"没有条理"等批判其人格的评价，还有6人或指责李女士"没权利那么说"、"没搞清情况"等批评李女士幼稚。

　　总之，总体印象是大家认为王女士的做法是的当然的，李女士的做法超乎寻常，在感情上无法接受。

　　中国参与者中也有不少人赞同王女士，批判李女士的做法，但是值得关注的是有一半、即12名中的6名回答者在其判断理由中提到了"所有权"问题，而在日本参与者中谈到这个问题的只是36名中的3名而已。

　　这个结果正如J39在感想中写到的，"这根本不是划分什么'你的东西、我的东西'的事情，在自己的持有物上写名字是很自然的事情。"（J39，A像王女士这样的人：有一些；像李女士这样的人：不太有）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基本常识，不需要搬出"所有权"这么夸张的概念来。在他们看来，这不关乎"所有权"之类的事情，而是关乎"人格的问题"。

三、回答"李女士说得很对，王女士的做法不妥"的人的理由

　　日本参与者中选择这个回答的人只有1名（像王女士这样的人：有一些；像李女士这样的人：几乎没有），没做什么"自由陈述"。中国的30名参与者中有5名表示赞同，而且理由都是相互理解特别重要（"熟人之间不必那么计较，应该一起玩玩具。"）（C11，像王女士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像李女士这样的人：有一些。）在多数日本参与者强烈否定的李女士，在这里却得到积极肯定。当然，还要看到日本参与者中也有8人回答"双方所说的都能理解"，以此肯定了李女士，那么下面让我们再次细看其内容。

四、回答"王女士的做法和李女士的说法都可以理解"的理由

　　在选择这个回答选项者中，认为王女士的做法很普通、没问题的日本学生有3人，另有3人强调了所有者的权利。虽然由于人数太少，不能确切知道，但可以发现，同时肯定王女士和李女士的人，对于王女士启用的是"权利"这个高大上的概念，中国参与者中支持李女士的本来就多，于是对王女士也强调权利，在这一点上日本学生和中过学生的回答是相通的。

　　可能读起来有点费解，容我再说明一下。即，如果认为王女士的做法是当然的，就没必要搬出权利概念，可既然认为李女士的做法也合理，就要考虑两者的平衡，就只好拿出"权利"概念给王女士的做法一个理由。"对于王女士来说，如果不加以区分，玩具就会有可能逐渐减少，考虑到玲玲的情绪，选择这个选项是当然的。只是在李女士的想法里，是不是会觉得既然可以互相借玩具，那就要把玩具看成是大家的？"（J31，像王女士这样的人：有一些；像李女士这样的人：几乎没有。）

　　总体上这个类型的回答者认为：虽然也觉得王女士的态度是当然的，而李女士的想法也不是完全不可理解。另有J36写道："认为李女士说的有道理，但说法有点太强硬，双方的回答都正确，大家只要跟着感觉走就可以了。"（像王女士这样的人：不多；像李女士这样的人：几乎没有），这个回答体现出虽然道理上明白，但对李女士的态度不能接受，在感情上有抵触，无法就那么畅快地接受。

　　从我个人的印象来说，日本参加者选择肯定李女士的理由背后很可能是日本式"相互谦让"和"考虑他人"的感觉，如"自然存在抱有不同想法的人，我得考虑到他们"等，并非真的觉得李女士的说法有道理，而是让人感觉到有很强的抵触情绪。 观察中国参与者的自由陈述，除了所有权的话题最多外，其他理由则出现很多种类。最有意思的回答是"东西本来就是王女士的，所以王女士的做法可以理解。另外从玩具的价格上看，李女士的做法也可以理解。"（C17，A有一些；B几乎没有），反正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自然可以融通。另有1个回答认为王女士的做法是很中国的。

五、回答"王女士的做法和李女士的说法都不妥"的人的理由

　　选择这一回答的人在中国大学生中完全没有，但日本的回答者对于"王女士的做法不妥"所举的理由令人印象深刻。即，5名回答者中有4名认为:王女士将玩具借给别的孩子玩这件事本来就不好。只有1名学生认为"通过把一个玩具借给小朋友玩，可以促进孩子的成长和发展"，对将玩具借给别的孩子玩表示了理解，但对于王女士的做法多少感到有点适宜。

　　也就是说，可以看得出：在日本参与者中否定王女士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有着与李女士一样的想法，而是基于更加强调"我是我、你是你"这种 "划分彼此"感觉。同是对王女士的做法持反对意见，但是其理由在中国和日本可以说几乎是完全相反的。

作者简介

　山本 登志哉
（日本： 心理学）

　　姜英敏
（中国：教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