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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区报告】第五回:什么是贴近灾民的真正支援

吉田 穗波(妇产科医生、哈佛公共卫生大学研究院研究员、社区医疗(primary care)联合学会灾区支援小组(PCAT)派遣医师)
2011-09-29

摘要:

  日本初级关爱联合学会东日本大地震支援项目(PCAT)的产妇支援项目(东北茁壮成长项目),自从震灾刚刚过后,以容易被人们所忽视的产后母亲和儿童关爱为中心开展了一系列的活动。很多女性长期以来,认为“与女性生殖有关的事情(月经、怀孕、生孩子等)不是病”,即使出现一些不舒服的症状,也一味忍耐,而不会去找人诉说。她们在生完孩子之后,如果没有人能让她们进行身心健康方面的咨询,原本应该充满喜悦和自豪的育儿过程将变得充满孤独而艰辛。我学习“支援学”后将其运用于实践中,就针对普通的身体不适、健康小问题提供咨询服务的私人开业医师的重要性以及支援者如何与灾民建立良好信赖关系的技巧,根据自身的实际体验写了总结报告。

灾民也是过着普通生活的普通人

  在和灾区的孕产妇们接触的过程中,我看到一些人对带着满腔热情前来支援灾区的医护人员感到无所适从,或是对媒体发布的消息感到困惑。毋庸置疑,对于灾区失去了一切的人们来讲,她们欢迎任何援助。但是,我在灾害发生当初就感觉到受灾民众并不像电影中所描述的那些特别凄惨并富于戏剧性的主人公,而是过着普通生活的普通人。在前一章的治疗类选法标记“非黑即绿”的海啸灾害发生后,所有的幸存者基本上都是健康的普通人群。说她们健康,并不是说她们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是指身体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并非处于需要深度治疗的病危状态,但是又有着各种各样令人担忧的问题。就她们的状况而言,他们需要的是真正普通的日常健康管理医师、可以商量任何事情的私人开业医师。

  对于有婴幼儿的家庭问题就更为深刻。在避难所里,因为忍受不了周围人嫌自己的孩子的吵闹、夜间哭泣让人睡不着觉,即便是自己家的房子处于半损毁状态,只要还可以居住,就会返回到自己家。这样一来,之前能够获得的救援物资、赈济饭就没有了,加上又失去了震灾前一直有联系的育儿朋友及社区的服务网络,从而陷入到孤独和郁闷之中。她们看到电视中播放的灾民的身影,觉得“和那些人相比,我已经很幸运了”,在这么庆幸的同时,又被灾区以外的人们对灾民的那种印象压得喘不过气来,心中忍不住大叫:“自己是普通人”。

  现在,灾区的母亲们很犹豫是否需要见很多人。一方面非常感谢大家以各种形式给予支援,一方面想到每次大家带着关心前来问候她们时,又都必须讲到受灾当时的情况,这种心理让她们不愿意再见到别人。不仅是亲戚、朋友、熟人,还有其它县市的保健医师、行政人员等等,每次前来拜访的都是不同的人。所以有些人感到精神疲惫,“同样的话要讲多少遍呢?我希望只是在我乐意的时候,向自己愿意倾诉的人讲述这些事情。”“不愿意无数次谈起自己悲惨而极端的经历来满足对方”,也有些人不愿意再见任何人。可是,现实是心里知道大家都是善意,很难拒绝人们前来访问。

  大地震发生于下午2点46分,这也表明震灾后的生活是人们普通生活的延续。无论是午饭过后竖起电动床靠背正在午休的老人,还是正在采购的孕妇,抑或是上下学途中的孩子们,尽管时间在那一刻停止,水电在那一刻停止,但是,幸存的人们必须继续过普通的生活。

现在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灾害医疗,而是普通医疗

  有的孕妇认为湿疹腰痛“不是燃眉之急”而一直忍着不去看病。有人推迟了因震灾而中止的手术和医疗,因为他们认为医师们是来提供急性期医疗的,不能拿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去麻烦他们,找他们商量。有人出现了哮喘、便秘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孩子摔跤划了手,咳嗽得厉害,但是平常随便就能去就医的本地儿童医院被冲走了。虽然避难所里有很多医生,但是有的人会有顾虑,认为这种事情不能去麻烦他们,因为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医治那些重危病人的・・・。

  为了这些群体,就需要有医师来充当“私人开业医师”的角色。另外,也许重要的是要告诉他们“现在震灾已经进入慢性期了”,“大家可以恢复普通生活了”,“有任何轻微的不适都可以来找我们商量”。无论是在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发生的病痛、伤害,还是治疗方法,都不是戏剧性的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平静的普通小事。

  尤其是孕妇、母亲们,从妊娠期到产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都认为“怀孕生孩子不是病”而经历了长时间无法说出自己月经、妊娠、产后身体方面的烦恼。她们受到的教育就是“忍耐是美德”“不能忍耐是羞耻”。在当前这种特别时期,我们认为更重要的是有更多像学校保健室的医生那样能够让她们毫无顾忌地来咨询商量的场所。

什么是基于“支援学”的真正对等的合作关系

  在进行支援活动的过程中,经过各种各样的学习,我了解到有“支援学”这门学问。例如,书中系统地写到,如果施行支援的一方将一种状况套入某种模式中,在与受助方接触时带着自身的偏见或推测、期待,对方就会感觉是在被人诱导,从而双方不能建立良好的信赖关系。

  实际上,在阪神、淡路大地震时就有人指出,来自外部的志愿者们和当地居民、灾民在步调和速度感上是不一致的。一边是意气风发地高调进入灾区,“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志愿者,我们能做些什么?”带着这样的心理,希望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而当地的人们却是过着普通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大的期盼和愿望。和我们一起参加活动的一位家庭医师讲过这么一句话:“提供最高级的并不一定是最好的”。即使提供了最新的医疗、物资和最先进的技术,倘若只是昙花一现,不能长期落实在普通的生活中,我想并不会受到人们的欢迎。不在“支援者”和“受灾者”之间划清界线,建立对等的合作关系,然后明确人们所需要的支援到底是什么,这实际上是非常困难的。

  在学习支援学的过程中,我学到了“支援者对受灾者的问题持有当事者意识至关重要,但是,问题的解决办法还是要靠受灾者自己来寻找。”“即使支援方的努力不被人接受也不要生气。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支援者都不能变得明哲保身,不要感到羞耻或有罪恶感。”“我们不可能十二分地了解受灾者的现实而不至于产生差错,反而是在出现差错,并在妥善处理的过程中才能够不断地更好地去掌握受灾者的现状。”“要时刻清楚地知道请求支援的人往往会觉得难为情,我们要主动地去问他们的要求是什么。”能够当作学问来学习这些知识,结合实际学以致用,并在实践的基础上重新回到教科书中去思考、反思,这是我最大的收获。

  今后我们将建立一种机制,尽量能让每周轮流派遣的医师、助产士固定跟踪支援对象,利用电话、Skype等,一对一地并且以年为单位保持联系。实际上,我也通过手机短信和在灾区遇到的几位孕妇保持着联系,她们会告诉我她们生了孩子、产后搬了家等消息,能收到她们的联系让我感到由衷的高兴。有时她们还会附上出生婴儿的照片。当然,被派遣的助产士们平常工作也很忙,继续到现地去有一定的困难,但是,我认为,和一两个短友进行资讯互动,能够让人快乐,并起到相互鼓励的作用。

  我认为,最根本的一点是“要经常想着尽力去帮助别人”、“永远不要不懂装懂”、“要努力去了解什么才是对对方真正有帮助的”、“要从头到尾保持一贯的态度,支援者并不是要教给别人正确答案,而是在和他人共享寻求正确答案的过程中一起进步”,在此基础上,发挥当地居民的能力,让地方力量得到进一步提高。

参考文献:

Edgar H. Schein, The Corporate Culture Survival Guide: Sense and Nonsense About Culture Change (J-B US non-Franchise Leadership), Jossey-Bass, 1999
Edgar H. Schein, Helping: How to Offer, Give, and Receive Help, Berrett-Koehler Publishment, 2009
伊藤守,铃木义幸,金井寿幸. 指导培训・领导力(第7章“支援学”).钻石社,2010

作者简介

吉田 穗波 (妇产科医生、哈佛公共卫生大学研究院研究员、社区医疗(primary care)联合学会灾区支援小组(PCAT)派遣医师)

吉田 穗波 1998年成为圣路加国际医院妇产科临床实习医生。2001年进入名古屋大学研究生院。获得博士学位后,在德国进行临床研修期间,于2004年(31岁)生下第一胎。2005年回到日本后,致力于女性门诊的设立,并分别于2006年(33岁)、2008年(35岁)生下第二胎和第三胎。2008年8月到美国留学。2010年从哈佛公众卫生大学研究院公共卫生硕士(MPH)课程毕业后,在波士顿生下第四胎。目前一边在该大学研究院从事妇产科医疗、少子化对策的研究,一边在日本作为妇产科大夫工作,同时养育四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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