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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日本大地震给我们的启示

小林 登(东京大学名誉教授、国立儿童医院名誉院长、CRN儿童研究所名誉所长)
2011-04-15

  日本时间3月11日下午2点46分发生的东日本大地震、由地震引起的海啸及随后发生的核电站事故给东日本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灾难。首先我衷心地向灾区居民表示慰问,为不幸遇难的人们祈祷冥福,并向其亲属致以哀悼之情。同时我也衷心祈祷灾区能早日复兴。为此,我们应该通过各种形式向灾区居民伸出援助之手。

  3月11日晚,我也成了“回家难民”,通过亲身经历,获得了很多难得的经验。因此,本月的所长寄语就总结一下自己当时的所想所思,进而思考东日本大地震给我们带来的启示。

  倍乐生培养下一代研究所从神田搬迁到西新宿后,3月11日是我第二次去公司上班。当天下午,我向同楼层的其它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致以搬迁的问候后,回到办公室里刚休息了一会儿。大概是2点50分左右,突然大楼剧烈摇晃、并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靠在墙壁上的6层大书架也向前倒了下来,书架上的书四处飞散。与此同时,大楼内的广播发出紧急通知:“震级6!”“本楼是耐震建筑,请大家不要害怕!”。其后,几次较大的余震过后,人们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当时还不知道岩手县、宫城县、福岛县、茨城县的太平洋沿岸的港口城镇遭到了巨大海啸的袭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回家难民”。

  下午6点左右,地震后电梯还未恢复,我从13楼走楼梯到了楼下。本想打车回家,走到了对面宾馆的大楼前。可是,那里等候打车的人已经排出了100米的长列。而且,出租车30分钟左右才可能来1辆,我等了2个小时也没坐上车。幸好当时和前来拜访我的日本儿童学会的常务局长木下先生在一起,我们决定先坐公共汽车到离市中心较远的中野,从那里再打车。很顺利坐上了公共汽车,不过因为塞车平时30分钟的车程竟用了2个小时。到了中野一看,等候打车的人好像比新宿少一些,不过也排了长长的一列。

  看到这种情形,我们决定找家宾馆住下。等车又坐车,肚子早就饿了。我们走进了一家车站前的小酒馆,终于安下心来吃了顿饭。

  吃完饭后,我们开始找宾馆。听说中野SUNPLAZA的一楼大厅面向回不了家的人开放,我们进去一看,已经有100多人的男女老少睡在了地板上。幸好得到中野区职员的耐心安排,给了我一条区里备用的毛毯。我把大衣铺在地板上,盖上毛毯进入了梦乡。大厅内有空调,感觉地板暖融融的,睡得很好。比起在寒冷的北风中等车,这里也算得上是天堂了。

  第二天早晨7点醒后,得知JR要到8点半以后才能通车,我就和木下先生分开,坐公共汽车到了涩谷,之后转乘地铁,终于在9点前回到了家。

  回到家后,我不禁为东日本大地震震级之大、海啸带来的灾难之巨而吃惊。看着电视上一幕接着一幕的灾情,我内心沉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慰问之情。

  3月11日深夜,也可能是12日凌晨1点多,我裹着紧急用的毛毯,不禁回想起日本战败后,1945年8月21日开始的3天时光。即我从被关闭的广岛县江田岛海军学校(我在这里生活、学习了两年)返回父母的疏散地枥木县时的事情。

  到了战争结束的1945年,日本的败战气氛日益浓烈。从美国的航空母舰上起飞的战机飞来,向我们的练兵场扫射;日本引以为豪的很多战舰因为没有燃料而停泊在濑户内海内,遭到了轰炸机的攻击。8月6日,广岛被投下了原子弹。早晨,看到了远处升起的蘑菇云,晚上,夜空被城市的火焰整整照亮了2、3天。之后便迎来了日本宣布投降的8月15日。

  紧接着,海军学校决定关闭,学生被按回乡地进行分组,遣散回家。当时,我父母和弟弟妹妹都疏散到了枥木县山里的小城镇,我被任命为10名左右同学的队长,带着他们回到了宇都宫。

  离开学校的当天,学校派船把我们送到广岛的宇品饯桥,之后我们步行通过被核污染严重的街道、口渴了就喝口从破裂的自来水管道流出来的水,最后终于到了广岛火车站。那天可真是个炎热的夏日。

  从广岛东行的火车有是有,不过全部满员了。到了傍晚,我们终于坐上了一列货车,躺在煤炭上开始了我们的旅程。火车经过被美军炸平了的冈山和神户到了大阪,大阪也是一片废墟。在大阪,我们有幸换上了普通列车,经过没有被轰炸的京都后,到达了被烧焦了的名古屋。在此,我们得知了美军的占领先遣队已经进入了横滨和东京。因此,我们没有继续坐东海道线,而是转坐中央线,途经松本、长野,到达了宇都宫。从中央线的车窗看到的郁郁葱葱的山野和森林,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四射。那一情景现在仍浮现在我的眼前。在宇都宫车站前,我解散了队伍,各自回家。

  在中野SUNPLAZA的地板上裹着毛毯睡觉使我想起了66年前的特别事情,作为我的第二人生的出发点记忆犹新。仔细想来,本次东日本大地震其规模和受灾程度是百年一遇、乃至千年一遇,与我的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当然,我现在已经年迈,要说第三人生的话,可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仅从表面来看,当年被美国的烧夷弹烧焦的荒野和今天被海啸夷平的城镇、当年的原子弹爆炸和今天的核电站泄漏事故,有很多相似之处。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日本全国必须思考和必须做的事情与败战时有很多相似之处。

  本次大震灾的波及范围虽然只有东北和关东地区,但是对于国家来说是不亚于战败的重大问题。特别是对经济的打击特别严重。现在,为了灾区的重建首先必须思考的是通过对地震、海啸纪录的科学分析,重新科学地确立灾害的早期预警和灾害对策机制。通过本次灾害,我们看到物资保障的重要性。不过,从电视中就能发现,震灾发生后在物资保障方面存在很多问题。

  其次,我们必须思考核能发电的问题。核能发电是原子能和平利用的最尖端技术。日本作为世界上唯一被原子弹攻击的国家,为了向全世界表明原子能的和平利用的可能性,我们应该创新技术,避免本次的核能泄漏灾害的再次发生。为此,也需要从事故的纪录和分析开始着手,同时需要其它所有相关科学、技术的水平提升。

  而最重要的是以本次震灾为契机,重建社会的精神基础。日本从二战的废墟中得以重建,并以惊人的速度实现了经济的腾飞,成功地实现了社会的物质富足。可是,社会的物质富足带来了各种负面影响,我也曾多次指出日本正面临着巨大的考验。以本次震灾为契机,我认为应该思考社会的“儿童关爱设计”,重新建立起“和谐的社会”“充满爱心的社会”和“大家共识的社会”。为此,我们有必要思考一下我们日本人该向何处走。我认为从各种意义上说,应该为富足的社会注入“灵魂”,还社会一颗“心”。

  最后,我最关心的是儿童问题的解决。非常遗憾和痛心的是在本次震灾中,有很多儿童失去了生命。而且,还有很多孩子不仅经历了震灾,还失去了父母。对这些孩子的心灵的抚慰可以说是一个重大问题。为此,我们开设了新专栏"震灾中的儿童科学",归纳了过去登载的相关文章的同时,向广大读者提供最新的热点信息。

作者简介

小林 登 (东京大学名誉教授、国立儿童医院名誉院长、CRN儿童研究所名誉所长)

小林 登 日本儿童学会名誉理事长、日本婴儿学会名誉理事长、日本母乳哺育学会名誉理事长、日本防止儿童虐待学会理事。1954年毕业于东京大学医学部。历任国际小儿科学会会长、国立小儿医院医疗研究中心第一任中心主任、国立小儿医院院长等职。曾获日本医师会最高优秀功劳奖(1984年11月)、每日出版文化奖(1985年10月)、国际小儿科学会奖(1986年7月)、瑞宝章二等勋章(2001年秋)、武见纪念奖(2003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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