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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阪神的调查】聚焦孩子们的现场----每个人所经历的阪神大地震 Part 1 中学生篇

松山 容子(都立府中医疗康复中心)
2013-03-26

摘要:

  1995年8月20日,阪神大地震已经过了大约半年的时间。我们以神戸市滩区、东滩区、宝塚市7位初中三年级的学生(3名男生、4名女生)为对象进行了群体访谈。尽管他们已经回到了正常的日常生活,但是仍然存在着心理压力,从他们的话中可以感受到这一点。地震给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迟迟无法消除。今后,他们在心中将如何梳理灾难体验以及从地震中学到的东西,周围的大人对此又该如何理解,这些都是巨大的课题。

  8月20日,距阪神大地震已经过了大约半年的时间。我们以神戸市滩区、东滩区、宝塚市7位初中三年级的学生(3名男生、4名女生)为对象进行了群体访谈。以下是我们的总结。

  这次企划我们把对象锁定为初中生。由于各种媒体关于震灾的采访过多,神户市教育委员会要求各初中不要单独接受个别采访,而由教委会负责统一接待。因此,被采访者中有很多学生会的学生干部。另外,采访内容虽然并非不宜公开,但是我们与他们事先答成了协议,在本文中不会公布“谁说了什么”,但是会把他们的对话如实记录下来。

  ——什么是“群体访谈”?

  “出于某个特定目的预先指定好某一话题,让人数较少的小团体进行讨论。在此过程中,由一位善于掌控调节现场的主持人利用团体的优势,创造出团体成员能够相互影响的场面,把主要用非标准化的手法观察到的每个个体的反应整合到一起,再进行假说的抽出或验证的分析方法,叫做‘群体访谈’。”(摘自梅泽伸嘉《实践群体访谈入门》)

  我们之所以采用该方法,是为了了解初中生们在地震后是如何生活的以及他们的想法。以前的调查常被使用的是问卷形式,但考虑到中学生属于最难作出回应的年龄层,而地震后各类问卷调查林林总总,他们或许已经多少感到了厌倦。而且,问卷调查之后仍会留下很多问题。另外还有个别采访这种形式,但用这种方法应该更难得到回答,所以我们采用了群体访谈这一形式。 

每个人的受灾体验,在时间的流逝中

  受灾情况因人而异,即使在同一地区也并不尽相同。

  “在这次地震中,我们家只受了一部分损失,没有什么严重的影响,现在的生活和地震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家全都倒了,现在住在临时的房子里。”

  “我们家一点事也没有,但是学校情况很严重,没法去上学了。”

  “一开始神户市里的判断结果是我家‘部分损坏’,第二次来的时候被断定为‘损毁一半’,但是还能继续生活下去。”

  当被问到当时的生活的时候,他们说:

  “地震刚结束的时候周围一片昏暗,我想等天亮了就去避难所,但四面八方的房子都倒了,逃也逃不出去,避难所也挤满了人,所以就在汽车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去了亲戚家接了点水。”

  ”我们没去避难所。周围邻居都聚在一块,震后就在我们家前面的路上升火做了饭。开始没有救援物资,我爸爸去了政府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们就送过来了。东西送到了附近的公园,大家一块去拿,拿回来以后分给了周围的人。”

  “我家周围几乎都是建了很长时间的独门独院,地震的时候都震塌了。所以地震一结束,我就和爸爸哥哥一块去那些倒了房子的人家救人,把他们带到避难所。”

  “刚地震完的时候,碎瓦片中到处都是死人。我拽出来三个人,亲手抓着抬了出来。现在一想起来背上就发凉,但不可思议的是刚地震完时觉得特自然,一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无论谁的话,都源自除了地震外难以体会到的经历。

  但另一方面——

  “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时周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生活得很安稳,突然陷入了困境。不过开始上学以后,就觉得一下又照旧了。”也有的孩子这么说。

  这种反应称之为面对大灾难时出现的“回避反应”。把记忆的一部分尘封起来,尽量不去触及。只顾活在眼下、尽量忽视负面的部分的态度,也是出于同样的反应。

志愿者行动中的所见所感

  由于校园的建筑物倒塌、烧毁,或者充当了临时避难所,学校休课了将近两个月。在这个过程中,许多初中生去当了志愿者。

  “我去当了志愿者,在避难所里分救灾物资。”

  “我去小学参加志愿者活动。来了很多人,我学到很多事,觉得看到了避难者身上人性的部分。”

  在极限的状况下,容易看到人性的各种方面。在他们的发言中,我们还看到了中学生所特有的、出于正义感的愤慨。

  还有人说:“现在虽然印象渐渐模糊了,但是很多事回想起来,觉得那个时候其实自己应该可以做很多事情,常常会这么想。这种情况下应该这么做,那种时候必须那么做,这种想法很多。”这也是一部分人的心声。

  这可以用“心理外伤后压力障碍”即PTSD来进行解释。心情从反省变为自责,如果无法顺利消解,就会变成心理伤痕。但如果像这样能说出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那么便会变成一段人生体验。

为了恢复正常的学校生活秩序

  学校重新开课之后,媒体也一再报道了教职员工全力以赴的对应。由于第三学期基本没有上课,为了赶上教学进度,他们想了很多办法。

  “在帐篷教室、其实就是在铺着塑料布的教室中上的课。好不容易进入了春假,用预制板临时搭建了房子。新学期开始好容易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但是下水道居然不出水……6月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始来自来水,能上厕所了。开始说一天上7个小时的课,但是吃便当的时候因为只有两个水管,全校学生都来用,也不太卫生,所以只有上午在上课。”

  “用预制板搭建了临时的教学楼,我们已经开始习惯了去那儿上课。开始还挺担心能不能去修学旅行的,后来听说决定去,就安下心来。”

  “(社团活动)去年是在体育馆举行的,结果体育馆全倒了。操场里都是来避难的人,一半没法用,所以不同的社团只能分天活动。”

  “因为上课的进度落下来了,为了赶上去,每周2天上7个小时的课,但是只有我们班的课,也上不了副科。考试也是,要赶两个月份的课程,上的速度很快,很多课都不考试了,几乎都在上课。暑假虽然不上课,但是有上半期和后半期的两段补习时间。” 

最关心的事情是中考和学生会活动 

  学校的受灾情况相当严重。初三的学生都想认真参加完社团活动和学生会的活动,然后集中精力投入中考,但是目前情况不那么乐观。

  “现在学校几乎没有什么学生会活动了,学校只能只能举办入学式和毕业式这样最低限度的活动,所以学生会没有什么活跃的地方了。我们能继续在学生会进行活动也只剩下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本想利用这段时间至少举办一两个有特色的活动,但是好像也很难……”

  “我们借来没有倒塌的学校的教室开开会什么的。没有什么像样的学生会活动,所以我们就编编报纸什么的。”

  “其实我们学生会特忙。春假做了一本和地震有关的小册子。很多地方给我们捐了很多赈灾物资,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感谢,也作为我们留给学校的记录就做了那本小册子。但做完以后相关的各种各样的采访也都来了,要应对各种媒体,实在是有点忙。”

  “本来我想不去补习班直接考高中的,但是因为地震,所以决定去一下补习班。中考到底有没有问题啊,想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安的。”

  “本来觉得中考可以按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地学,但是现在这么一来,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啊。” 

关于地震的想法,关于将来

  经历了这场地震以后,孩子们在想些什么呢?对他们将来的希望有什么样的影响呢?为了了解这些,我们对他们进行了提问。

  当然,在现在这种时刻,大家只能顾着活在当下,很难想到将来。从青春期的心理来看,他们对于将来也或多或少抱有不安吧。

   “地震以前我还偶尔会想想将来从事什么什么职业,但特别是刚地震完,生活非常困难,每天都在想今天会怎么样,所以现在问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我对将来抱有理想,但是即使将来实现不了,我也决不想把它归结为是地震的错。虽然现在每天要学习或者有一些负面的事情,但是在地震中也发现了其他东西。"

  “地震以后的报纸什么的一直在报道这次的地震中志愿者帮助人们解决问题那种令人感动的事情,但是作为是置身震灾的一个人,我发现并不是并不是所有人全都那么好。比如说有传言说一些很坏的外国人偷东西,尽管年轻人说那都是捕风捉影无凭无据的事情,但大人根本听不进去。最近在历史课上学了关东大地震(译者注:关东大地震后出现了朝鲜人暴徒化的各种流言,导致了为数众多的朝鲜人等被自警团所虐杀),两件事重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很恐怖。”

    “今天早上刚发生的事情又在电视中出现,的确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是看了以后反而觉得,新闻是无法完全正确地传达事实的。”

  “近距离地看到了遗体,那些痕迹能证明刚才他们还活得好好的……我开始觉得死亡并不是那么美丽的事情,必须要珍惜生命。”

  几乎所有的人的发言都让人感觉到他们心里的压力。但想到这次地震,这些应该说是极为正常的反应。

  根据受灾情况的不同,他们发言的内容也各不相同,越是受灾严重的孩子说的话越少。对他们来说,震灾体验是很现实的,对于将来也更加茫然。尽管他们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但是仍然存在着心理阴影。

  但是这些中学生们确实从自身的经历中学到很多东西,并进行了思考和模索。

     今后他们在心里会如何处理消化这些事呢?周围的大人对此又如何理解呢?这都是巨大的课题。

作者简介

松山 容子 (都立府中医疗康复中心)

医疗社会工作者。1950年出生,日本福利大学社会学科毕业。 在东京都立府中医院咨询室工作,之后在严重弱智儿童设施、都立府中医疗康复中心医疗社会事业科工作。和同伴们一同实施了“小狮子夏令营”活动,让残疾儿童和正常儿童一起活动,并参与国际支援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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